自從妳消失之後,我在心裡為妳掘了一塊墳墓,我奮力挖掘,在心裡越掘越深,留下了一個好大的窟窿,把妳的一切放到窟窿底,用我生活裡無趣而繁雜的一切,將穴填起,一層一層、一道一道,先掩蓋妳的面容,再覆蓋妳的身軀,直妳的一切,消失在生活的土壤裡,用我的眼淚代替花朵,為妳哀悼,然後我轉身,用力奔跑,奔離妳的墳墓,逃離妳的世界。




早晨,襯著陽光,我隻身走在人行道上,我一個人,以為早已把妳埋葬,不需疑惑為何妳突然消失,不去四處尋找妳的蹤跡,我很好,我工作,交際,喝酒,甚至還跟新來的女同事調情,妳已經被我遺忘,我找回了我的個體!(我以為)


晚上,熄燈之後,閉上眼睛,卻忍不住探向心口的那尊墳墓,撥開已經埋好的土壤,潛入墓穴,撫摸妳的臉龐,在妳身旁躺下,我想妳回過身,對我微笑,我想我吻了妳,擁抱妳。


這時候,我心中的那個窟窿,才會開始疼痛,我挖的太深,以致於傷口難以復合,有時心疼痛到必須起身,用菸來麻痺我的傷痛,然而卻彌補不了那墓穴的空虛,微弱的燈光下我看到了那張屬於我們兩個的大床,妳習慣睡的那一邊依然存在,只是,少了溫度。


週而復始的傷痛,讓我必須向外尋求新的土壤,將妳的一切更緊密地覆蓋,阻擋我繼續翻開新土,只為尋求心中短暫的溫柔,我找到了一個新方法,開始跟不同的女孩約會,這些女孩,有的年輕,有的已經不能被再稱為女孩了,我用她們的笑容,與她們之間永遠相同無趣的對話,她們的香水味,她們柔軟的肌膚,堵住通往墓穴的道路,我再也不會去把埋葬好的墓穴打開,我與她們一起留在道路的這一端,這裡沒有妳!(我以為)


只是,當我每次看著她們,我總會想,如果是妳,我會將我的手指伸進妳的髮中,讓你的髮絲在我的指間搔弄,還會把額頭貼著妳的,用鼻子擠扁妳的,然後妳會發出笑聲。


我看著身旁的這個女人,敷衍了吻了她的額頭,起身,著裝,離開。


走進夜裡,走向妳的墓穴……。


人是遺忘的動物,應該說是習慣的動物更為貼切。當這世界所有的情感都變成規律,不管是傷痛或是喜悅,我們都會很自然地把它接納到生活裡,成為一部分,不是我們忘了,不是我們不再想起,只是它的存在成了一種必然,久而久之,我們也未必希望它離去,就像戀人,成為老夫老妻後,是習慣在支撐他們的愛,熱情最後成了什麼,我不能為其他人回答!


11個月2周又4天後,我走進每天早上都要走進的咖啡館,點了我每天早上都要點的中杯熱拿鐵 (「低脂牛奶,不加糖,奶泡少一點!」妳會問我:「男人何必在乎牛奶的脂肪!」我會回答:「我這種男人會替自己的女人在乎。」),腦中每天浮現的對話只有我聽的到,卻已經不會再讓我暈眩,走向面窗的那張桌子,如每天早上的端起咖啡、抬頭觀望……大同小異的景象今天有了變化,今天我拿著咖啡,直視著前方的景象,懺抖著……


妳坐在我面前的那張桌子,面對著我,安靜的翻閱妳面前的雜誌,髮型變了,身上的服裝是我沒見過的,不過那張臉,的確的確,是妳的臉……。


心裡的那座墓穴敞開,真實的冷風灌進穴裡,所有的一切,被強風吹到了外頭,我不急著抓住,也無暇去探求妳是否還躺在墓穴裡,在我眼前,真實的妳出現在我可以觸及的距離,風暴在我的胸腔裡狂亂的吹著,逼著我差點吐出妳的名字。


我只是放下手上的咖啡,以免被指尖傳來的麻痺感弄翻了,直視著妳的同時竟祈禱著:「別抬起頭,別抬起頭……」


11個月2周又4天後,真實的妳,出現在我面前。(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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