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我跟很多人說過,因為對於許多台灣人而言,這真是一個了不起的生活經歷,誰曾經跟一個妓女當過一年的鄰居呢?舉手:我有。

那是當年我在法國念書時的經驗,當年我剛從住了一年的宿舍搬出來,因為嚮往古城的寧靜,所以在那裏找到了一間歷史悠久、租金便宜、環境幽靜 (可惜濕氣太重) 的二樓公寓,就在滿心歡喜的簽下了租約後,才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原來我住的這條街,有三個合法妓女在那邊拉客,而我的正對門,就是一個妓女戶,而那個妓女的媽媽,每天早上都會打開窗戶看著小巷內的人來人往,當然我一開窗就是跟他四目交會,這是逃不掉的!

跟大多數的台灣人一樣,當我發現這種狀況時,我的內心充滿恐懼,首先,畢竟這是一種特種行業,一個女孩子單身住在一個妓女戶對面,這該如何是好?再說,那些嫖客會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也不知道,對於嫖跟淫,總是帶給人一種骯髒與汙穢的感覺,我們都想遠離他們。

可是我租約簽了,押金付了,老實說我躲不掉了。


恐懼會讓人遠離很多你不了解的事物,讓我們一輩子都無法了解,就跟很多人不敢一個人去旅行或是自助旅行一樣,找出很多藉口,但終究是因為無法打破內心的恐懼,所以讓自己無知的那塊永遠空白。我對於那年的印象非常深刻,因為那是我在法國最快樂的一段時光,那三名合法妓女、我的那位住對面的妓女鄰居,久而久之也變成了大家的好鄰居,說來你也許不相信,但是住在這條街的人都跟她好得很,因為她為人熱心,她不會因為自己的職業而看不起自己,她每天在路邊等待客人上門時,就開心的跟大家聊天,郵差、巡警,也常常停下來跟她聊聊,也不時看她跟四方的鄰居一起聊天,雖然她鄉音很重,但跟她聊天時,我們也是比手畫腳,她也會為我盡量放慢速度,而且,她的職業從來不打擾到任何人,因為說出來也許你不相信,但因為她是領有合法執照的妓女,所以是有工時的:每周一到五的下午一點到五點,逾時不候,國慶例假日與周休二日也不上班,決不加班,這種特殊的營業形態,不知道是我們那個地方的特例,還是全法國都有,但我很多法國朋友都覺得這事情真是太妙了,他們從來都沒在別處看到過。

你說有這樣的鄰居沒有缺點,那有沒有優點呢?我要告訴你:有。搬到那裏後的冬天,舊城區發生了一連串的闖空門事件,連我的朋友都遭殃了,那區四處都有災情,唯獨我們那條巷子沒有,為什麼呢?因為我們有三位每天下午你不在時,都會幫我們熱心守望相助的好鄰居啊!更有趣的是,有時候朋友來看我,車臨停在我家樓下,其實是違規停車,但因為時間不常,有時因為購物要搬東西,又怕被開單,這時阿姨又會跳出來說:「你們上去吧!如果警察來我跟你們說,要不然我跟警察很熟,跟他哈拉一下你們趕快下來就好!」你說這樣的好鄰居哪裡找呢?

我要搬家前,還特地去跟她說再見,她感慨得跟我說,很羨慕像我們這麼年輕就可以四處跑,像她站在這條巷子已經幾十年了,這棟房子從她媽媽開始,就開始今天這樣的營業方式,她也很希望可以跟我一樣,四處跑來跑去,並且勉勵我要繼續加油,希望哪天可以看到我拍的電影之類的 (可惜這點恐怕要辜負她了)。

當然啦!天底下誰沒事喜歡出賣自己的肉體呢?每個性工作者的背後,都有一段說不出口的故事吧!

會寫出這些,是因為最近大家在講性工作者合法化的這個議題,還有一樓一鳳的經營方式,最重要的,是吳育昇那段令人份愾的發言,我不懂性工作者合法化跟獨立經營這種方式跟全民皆娼之間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她覺得所有的女人都想當妓女賣靈肉嗎?雖然說,在我們這種笨蛋政府的領導之下,當我聽到一樓一鳳跟獨立經營者這種方式時,我馬上就聯想到屆時一定又會有黑道介入,白道介入,讓性工作者苦不堪言,但這是政府管理的問題,並不是性工作者的問題,如果在法國的那條舊城的小巷子裡,可以成功做到這樣的模式,代表在台灣一定有辦法,就看我們偉大的政府國家要用甚麼腦袋跟方法來管理了。因為大家真的要有這個觀念:骯髒的不是那些合法工作者,可怕的是那些背後操控的人。

至於那位說出全民皆娼這四個字的人,希望你只是用詞錯誤,但你不承認也沒差,反正很多人沒有把你說的話當真的,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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