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想就著這張照片,也一篇關於等待的文章,最後卻因為思緒無法集中而作罷。

有關這張照片的故事是這樣的:那是我在日本中部旅遊的倒數第二天,我到了歧阜市,看歧阜城。歧阜城是一個位於山上的小城堡,後來才發現原來現存的城堡是重建,已經全部都是鋼筋水泥。重點是,我得乘坐纜車上山,攀爬步道之後,才能夠抵達。那天天氣很差,陰陰暗暗山雨欲來,走在狹窄的步道上,打雷的聲音特別大,我不知怎麼特別害怕,是怕被雷公打嗎?我其實有嘲笑自己一下。

參觀完畢,搭乘纜車下山之後,天氣突然變差,下起了大豪雨,豪雨逼得車站人員必須暫時停駛纜車的運作,而我們這群剛下山的旅客大部分都沒有帶傘,則被迫必須在車站裡等待雨停。

我有帶傘,但這時即使硬撐著傘走出門,也只是讓臉部以外的所有部位淋濕,於是我選擇了等待。


雨下了一小時左右,待雨勢變小,許多帶傘的民眾紛紛離開,我也跟著人群一起走出這個索然無味的車站商店,準備前往歧阜大佛的廟宇,然而雨似乎沒有馬上停止的意願,滴滴答答的雨勢又大了起來,於使我只好再度尋找躲雨的地方。我走進歧阜城博物館,不知道雨何時會停,就算我對日本的博物館概沒有太大興趣,因為總覺得日本不論在藝術與文化上,遠不及我們自己的來得精緻,說穿了倒像是一些精良的複製品,不過情勢所逼,我並不願讓等待的時間就浪費在等待上,於是我花了300日圓,走進了歧阜城博物館。

博物館內容出乎我意料的有趣,或許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根本對它無所期待,因而裡頭的陳設與展出都讓我驚喜連連,昭和時代的街道原景重現,讓我有身歷其境的感覺 (這跟我本來就喜歡城池街市模型的原因有關),而手拓畫作的體驗,館員知道我不會說日文,極力用他所學的所有英文字彙來跟我解釋製作的方式,也讓我感受到一股溫暖。這趟意外的旅行,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小時,也讓我對這個本來沒有甚麼意思的城市倍感美好。

參觀完畢後,走出博物館,與停了,太陽也出來了,行走起來順利許多,接下來原訂的歧阜大佛行程反而沒有想像中的有趣,空蕩蕩的廟宇裡,除了一位板著臉收門票的阿姨,只有大佛與表情詭異的50羅漢,怪的是有佛的地方我居然敢受到一股陰森,因此拍了照之後火速離開,這樣也是300日圓。

這是我選擇等待的結果,歧阜城的博物館像是等待的一個小禮物,要省了這個地點,我的歧阜城之旅必定以無趣作收。

回來台灣之後,意外的發現,我在這趟旅途中,居然可以等待。以前的我,絕對不等待,等待對我而言是一種時間上的浪費。然而這回,我居然可以為了一套鰻魚飯等候50組人,為了一份海鮮井坐上一小時,等待雨停,等待日落,等待的時間,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難熬。

為什麼等待會令人難受,原因或許是來自於本身的迫不及待,一分一秒如坐針氈,刺得我們心亂如麻,迫不及待來自於我們的慾望,過於急迫的慾望讓我們心神煩躁,這股煩躁蒙蔽了我們五官,讓我們忘了去感受周遭,反而只看到自己心中那股蓋不了的脾氣。

等待更難熬的,是因為我們宛若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小路上,跑再快也沒用,因為這未必會讓我們比較快抵達終點,還讓我們忘了欣賞沿路風光,就像是跟旅遊團一樣,我們變得操勞疲憊,最後回想起來好像什麼都不過如此,其實我們想跳過過程,結果就變得沒有那麼美好。

巧的是從日本回來的一周內,我發現我的手錶全停了,一支停在4:10,另一支停在3:50,以前我是個不能不戴錶的人,這回我下定決心,不要去修錶,讓時間從我的手腕上離開,我也許該學著,不要被綁著,而是自己去掌控時間,這事情發生在我即將邁入33歲的日子裡,發生在這段生活比較搖擺的時期,或許是老天要給我一個啟示,要我不要再這麼汲汲營營,叫我緩緩腳步,不要老是看著自己的慾望,要看看周遭,看看世界。

說得一付好像聖嚴法師在大愛台說法一樣,但也許我真的期待太多東西時,慾望讓自己的醜陋的本性盡現,反而嚇跑了身旁美好的事物,我現在真的想要體驗一點不一樣的人生,而不是只用工作來填滿自己,這算是一種欲望嗎?我有辦法變成我心想得那般大而化之嗎?我也不知道,我想我現在只是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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