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有看前面的嗎?沒有看前面不要來看這篇,結局了耶!﹞



叫也叫了,氣也氣了,文還是在他手中,B先生強忍怨氣,蓋上公文,卯足勁往總秘室衝。

終於到了總秘室,善良的總管秘書的秘書看他一臉喘噓噓的樣子也很近人情的不囉唆,體貼的問他:「剛剛那件?」B先生繼續喘大氣點著頭。「拿來吧!」總秘的秘書接過公文:「我來拿給他,你等一下。」

因為好心的秘書幫忙,文在這關簽的出奇的迅速,B先生氣都沒喘完,秘書小姐就拿著文跟他說:「來吧!可以拿去副園長那了。」

B先生不認識這位秘書小姐,也沒有跟他多談過,只是很感謝她,多虧了她文這麼快,多虧了她特別幫他把文拿進去,多虧……

時間所剩不多,再過兩小時就要敲鐘下班了,這個文在兩小時內不簽完,A小姐的屁就得積到明天,這樣她風中殘燭的性命,更是註定會熄滅……

「一定要簽完!加油!」

只是,接下來的階段,可不是油加了就有用。

到了副園長室,副園長的秘書看來是位親切的好人,B先生以他懺抖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把文遞給她:「不好意思,我可以在……」

「放著就好,我會幫你送。」

「我可以在這等嗎?因為很……」

「我知道很急,我會幫你送!」

副園長的秘書說的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不!就是不要等,我會幫你送!」,B先生也不敢抗命,畢竟面對的是長官,長官是做大事的人,下屬要放屁這種小室,怎麼可以催著長官簽字?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辦公室,一邊看著A小姐受苦,一面靠著「公文系統」來盯進度。

何謂「公文系統」呢?「公文系統」其實是一個便利的工具,透過公文系統,任何人在任何時間,透過園中的任何一台電腦,只要輸入自己的員工號碼及密碼,就可以看到自己目前所簽的公文中哪些過期了、目前的所在位置為何、甚至透過這個系統,還可以簽署所謂的電子公文,更增加了簽公文的效率性……

不過,所謂的效率,現在在A先生眼中,不過只能對著他乾瞪眼,看著公文何時才能在呈核到園長手中,什麼也不能做,就算在某一個長官手中耽擱了,總不好打電話去叫他快簽,不過是有人要放屁嘛!

一分鐘、兩分鐘……時間慢慢的過去,A小姐已經不掙扎了,原本圍在她身旁關心她的同事也通通回到了座位上辦自己的事,只剩下臉色發紫、雙目發直的A小姐在地上無力的躺著。「副園長應該是有事耽擱了吧!」其實文在副園長辦公室不過才過了十五分鐘,對B先生而言已經是度秒如年的痛苦。

突然……

「喔!耶!」B先生的歡呼,讓所有人抬起頭來,發生了什麼事呢?「文終於到園長手中了!」聽他一這樣說,所有人在一秒鐘內又全部恢復原狀,當然囉!天曉得還會在園長手中待多久,說不定她在會克,說不定她外出開會,說不定……還得等到明天!

時間再過一小時就要下班了,A小姐的屁,看來得吞回去了……

「不行,不能這樣,該放的屁一定要放!」B先生沒把話說出口,但是他用堅定的眼神告訴A小姐:「我一定會讓你放屁的!」只不過,A小姐的眼似乎已經看不到任何物體,痴痴呆呆地直盯天花板。

B先生鼓起勇氣,撥了通電話給園長室。

「喂,你好,我是課外活動組的B,想請教一下,有一個A的公文,是關於放屁的特急件,請問……」

「喔,那件呀!……批下來了」

「那請問……」

「你可以來拿了。」電話掛斷。

批下來了,太好了……但是,結果不能在電話裡說嗎?B先生飛也似的衝進園長室,打開公文,太好了,園長批示如下:

一、 請依照健康中心放屁。
二、 餘如擬。

B先生前腳才踏進辦公室,就對辦公室的人大叫:「快快快,把A搬進廁所,讓他放屁啊!園長批如擬了啊!」

辦公室中無人回應。

原來,一分鐘前已經敲鐘了,B先生因為心繫公文,完全沒有聽見,但是其他人幾乎全部都下班了,只剩有氣無力的A小姐躺在地上。

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現在只有B先生一人可以幫她了,他一人將A小姐扛在肩上,衝向女廁所,隨便找了一間,把A小姐塞進去:「你可以嗎?自己可以脫褲子吧!我把們關上啦!」A小姐胡亂地點了頭。

B先生才剛關上門,就聽到一串「噗~~~」的聲響,接下來臭味四溢,B先生捏住鼻子,滿足的笑了笑:「終於放了啊!名正言順的放了啊!」

沒想到,接下來他所聽到的,卻是A小姐的啜泣聲。

B先生回到廁所門前,不解的問她:「屁都放了,你……還哭什麼呢?」

A小姐沒有回答,只是越哭越大聲,原本的啜泣轉成了放聲大哭。

「妳倒也說說話啊!是怎麼啦?發生什麼是啦?」

「我……我……,哇~~~~~」

B先生對A小姐的憐憫逐漸轉化成怨氣,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是哪裡不滿意,總也說說話呀!

「你到底說不說?是怎樣了啦!」B先生的口氣透露出極度的不耐。

「我……,」A小姐終於回答了:「我簽的是放屁,可是……我拉了屎啦!」

B先生明白了,就算公文簽過,A小姐最後所做的,與她所簽的並不相符,她還是得背負未報先做的罪名,還是打破了她優良員工的紀錄,她不再是完美的,她的職業生涯已經留下了汙點。

等到A小姐清理完畢,B先生陪著她一起走出辦公室。

「B,」A小姐微笑著對B先生說:「雖然功歸一匱,可是今天還是謝謝你,你下次遇到一樣的問題,我一定會義不容辭幫你的。」

面對A小姐的好意,B先生看著她,微笑著,他的微笑中有一絲無奈、一絲自信。

「沒什麼,這種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了!」B先生笑著對A小姐說。

「哦?怎麼說?」A小姐不解的問。

「我想,」B先生轉頭看著遠方:「我不想因為放屁,而浪費時間精力來報告長官,請示園長,畢竟是放屁啊!是人之常情,是生理現象!在幫你跑文的時候,我在想:『我的人生究竟要花多少時間在這種放屁的事上面?』我找不出答案,在這邊,也許我一輩子都得花時間在這種屁事上,而我真正的夢想,卻會被這種屁事而取代了!我不能,我不想忘記真正的自己,我必須離開,遠離這些屁事,重新找到我自己。」

聽他這樣說,A小姐擔憂地看著他:「可是,現在工作很難找耶!你如果離開了,生活怎麼辦?忍一下吧!人還是要爲五斗米折腰的,別因為衝動而做出不智的決定啊!」

「這不是一時衝動,也不能再忍了,這種是一開始是忍,到後來就成了一種習慣,行屍走肉就是從這樣開始的,剛剛我才驚覺,原來我之前已經忍了這麼久,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我的個性、我的理想,都在很多次的『忍一下』中所磨滅了,我已經決定了,這次一定得要破釜沉舟,不能在回頭了,我得走出這裡,找出另一個屬於我的地方,別擔心我,我會找出自己的出路的!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還會進來簽辭呈,搬東西的,明天再聊吧!」B先生微笑著說,他的微笑已經撇去了無奈,找回了自信。

A小姐是有家室的人,趕著回家陪孩子,就先回去了。

B先生留下來,靜靜地打完他的辭呈,放入紅色的公文封,準備明天呈給長官。

回家的路上,B先生突然很想打嗝,一開始還有所顧忌,因為打嗝很難聽,會影響他人食慾,而且有時夾帶怪味,影響週遭人呼吸品質……不過,他突然抬起頭,打了個長長的嗝,打完之後,他滿足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B先生滿足的笑了,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裡,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再找到新的工作,不過,他不必再用他人的權力來束縛自己,他是他自己的主人,以後他要爲自己努力,自己加油!

「嘎~~~~~~~~~~~~~~~~~」

一輛失控的公車駛來,毫無預警。

B先生沒來得及回過神,已身處輪下。

路旁的攤販趕緊報警,請拖車拖開公車,他出B先生。

B先生全身是血,胸腔被公車壓得器官爆裂,慘不忍睹。

警察不解的是,B先生似乎很高興,因為他雖然死不瞑目,眼神及嘴角卻洋溢了放鬆愉悅的表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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